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柒 01
全北京城的人都在奇怪，怎么入了十二月，还没见着“二零零二年”的第一场雪？沙尘主宰着视线，城市淹没在一片暗黄中，仿佛远古时期的混沌一片。谭宗明在这个时候幸运地撤离北京——近年末，公司大大小小会议不说，还得抢在西方客户圣诞节前完成工作。其实他早已不需要留在北京：与季澈的合作看似艰难，实已步入正轨。不过他在的这段日子，分公司打起十二分精神作业，销售业绩比去年高了八个百分点。
申城虽没有帝都污染严重，却也是阴沉沉一片，连地标建筑都藏在灰暗里，科幻片里的场景愈发现实。安迪一如既往地爱岗敬业，连续三天加班，恨不得把家搬来办公室。某次谭宗明出电梯撞见来接人的小包总，人那表情就是说：“你们晟煊是要破产了吗？”
然而作为生意人的包奕凡肯定心知肚明，晟煊不但不会破产，还把业务做得蒸蒸日上。谭宗明在办公桌前看报告，脸上都挂着似有似无的笑，好几次把进来送文件的秘书吓着。虽说他们谭总平常喜怒不形于色，喜欢搞扑克脸那套，可对下属同僚总是有亲切的一字笑，总结呢，就是官方保险。
年终事儿多，应酬也多。秘书室通常会根据重要程度来给饭局排序，制作成表格递送给谭宗明。今朝不同往年，自从北京成为谭宗明的根据地大半年后，很多邀约都在北京。仔细斟酌后，谭宗明决定先去上海的局，再赴北京的约。
季白最近收快递，都是他在网上买的防尘口罩。老专家让徒弟给他发了链接，对他这体质，只能买特定的。他觉得自己跟个空气质量检测机似的，只要雾霾一重，全身就跟着难受。咳嗽还是其次，气闷导致无力才是折磨人。唐小康一看他这样，现场都很少让他跟着去了，情况全部靠高拍仪传回办公室。
对门有段时间没动静，季白料想又不知道去哪儿出差了。没想到谭宗明没过几天给他发微信，说不久回北京，喊他一起吃饭。
这么天干物燥的季节，季白倒真有点儿想喝一碗润肺的汤品了。于是他麻溜地跑回家——问三少爷全北京哪儿有正宗的补汤——当然是自己家啊。季家妈妈的老火靓汤依时节买材料，滋补益人。
“予诚啊，走前再带一煲汤。”季妈妈更偏爱儿子们的字，“妈妈巴不得你天天回来喝呢。”
“我倒想呢，”小儿子咂咂嘴，“要是我不去加班，您不去开会，保准儿您煲都煲不过来。”
“就会贫嘴，”季妈妈再给他盛了一碗，“以前你不在身边，妈妈看不住你。现在可巴不得天天见你。”
“您就这么一说吧，”季白回想起他高中刚寄宿那会儿，季妈妈泪眼婆娑地目送他提着行李远行。但转眼到暑假，天天见到他这个一天不上房揭瓦就不舒坦的熊孩子，季妈妈就恨不得外派到欧洲。“老大老二一直在您跟前，您看住了么？”
“你大哥我是不用管了，有你大嫂呢。老二嘛，虽现在还没有太太，以往的女朋友我都见过一两个。说到底还是你最让人操心，三十出头都没领回家一个。”
“我这么纯良，”季白眨眨眼，大话说得不害臊。“姑娘都不爱往我这儿凑。”
“你当你妈是真不知道呢，”季妈妈不气反笑，狡黠模样一看就知道是季白亲妈。“初二开始，你同桌小姑娘，叫啥来着——哦，我想起来了，前几天还在办公室见着她舅舅呢——周——”
“得得得！妈妈您明察秋毫，英明神武！”季白连忙告饶，恨不得站起来捂住自家老妈的嘴。他天不怕地不怕，就怕老妈唠叨他那些陈年往事。
“予诚，”季妈妈最后反而正经起来，“早一点晚一点不重要，爸妈最终希望你幸福。你健康开心，比什么都重要。”
季白知道她下意识去看他的伤口，心下明了。“我知道，我都知道。您放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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卡文艰难，人生不易。（叹气 jpg.
老大老二的字是予善和予信，幺弟是予诚（你懂得wink）。以上皆为私设。
